虚云和尚复明性法师书

其一

明性法师慧鉴：

接读来函，备承奖借；自惭衰老，警惕莫名。只以曹溪旧债未了，在此俟候六祖香灯，徒负虚名，骗了如来饭食数十载。今朽矣，耳目不听其用，却有一点好的，就是不想东迸西迸，一心待死而已。今法师正当壮年，学成宏法，乃不可多得之事，勿看轻自己。

佛祖说法无非破执之具，并无实法与人，谈禅说教，都属方便，乃引人入胜法门。奈何世人学佛，不能随处解脱，反生执着，未能实受其益者，皆因言行不符，成为通病。六祖云：“终身行之不退，决定得证圣果。”若不降心、不持净戒而求解脱者，无有是处。

现今世情多变，实不宜冒难游行；在焦山成就众生圆满菩提，功德无量！待至看经不用注解时，再来与山僧一棒。

此复。

虚云合十

其二

明性法师慧鉴：

顷读 七月初十 来函，领悉一切。论到禅那，岂有初步究竟之别！不过行人对治习气，看哪一法门较易用功。即如止观，各家虽多，及其到家一也。话头虽多，融之则一也。如以念佛是谁而参，食饭是谁？说话是谁？苦者乐者是谁？乃至日间无论作息者是谁？如是参之日久，自然得到实用。日间这样修，夜间在梦里也如此修。生也如此，死也如此，早把生死忘记了。

宗门下但论见性，不重禅定解脱。若能于一切处，行住坐卧，纯一直心，便是定境。食饭之时食饭，睡眠之时睡眠， 诚其一心，一切三昧不越此也。说来容易，行之实觉为难。若把持不定，虚负一生！处兹末法，无论参究任何法门，总以世尊所说清净明诲为根本。

诸承垂问，谨以薄识，与同参共勉之。

此复，顺候道绥。

虚云合十

（摘自明性法师《我所崇拜的大德高僧》一文，见 1943 年 7 月 15 日 出版的《妙法轮》月刊第二卷第三、四期合刊，《民国佛教期刊集成补编》第 75 卷第 380 — 381 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