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真寺建设规划风波 引爆美国宗教冲突危机

2012年03月13日 16:04
来源：南方人物周刊 作者：丁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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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穆斯林前进协会（ASMA）的执行会长黛西和丈夫Feisal Abdul Rauf，一位出生在科威特的伊斯兰宗教领袖，计划在世贸遗址附近修建一个穆斯林社区和清真寺，引发巨大争议。（图片来源：南方人物周刊 摄影：姜晓明）

清真寺建设规划风波，提前引爆了美国内部最为复杂、也最难解决的宗教冲突危机。

“9·11”纪念日，美国面临的，不是外部的恐怖攻击威胁，而是内部的宗教冲突危机。全世界都清楚，在军事力量仍然雄居全球第一的情况下，美国不会被外敌击溃；但是，任何严密雄伟的堡垒，都可能从内部被攻破，美国正面临这样的危机。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

围绕着在世贸大厦遗址附近建立伊斯兰文化中心和清真寺的计划，美国正在急剧地分裂。本来，这个获得纽约犹太裔市长彭博支持的社区建设项目，去年底在《纽约时报》头版披露之时，没有引起太大的反响。但是，到了临近国会中期选举的日期，共和党以及保守派的政客，注意到这个话题的“刺激性”，开始高调反对，将其视为是对“9·11”受害者的两度伤害，是对美国本土遭遇空前攻击的嘲弄，是为发动恐怖攻击的激进伊斯兰基地组织唱响凯歌。

在反对运动的前列，赫然可以看到2012年可能参加总统选举的重要人物，其中包括在1990年代中期对克林顿政府发动“国会革命”的领袖、前众议院议长金瑞契，以及目前炙手可热的前副总统候选人、阿拉斯加女州长佩林。

一旦进入政治层面，喜欢讲话的美国总统奥巴马自然不会寂寞，也公开站出来，支持清真寺的建设。如此一来，这个问题立刻被拉高台阶，演变成国会选举和未来总统选举的辩论议题，媒体主导的各类民调纷纷出炉，周边议题也被炒热。

“奥巴马总统是隐蔽的穆斯林还是虔诚的基督徒”成为媒体的头条新闻，25%的美国人断然相信，父亲为肯尼亚人的奥巴马，天生就是穆斯林，急得白宫连忙发表声明，宣称奥巴马是有着“祷告生活”的正宗基督徒。

这还不算，弗罗里达州一个本来只有50名信徒聚会、根本名不见经传的牧师琼斯，发出“9·11”纪念日将掀起焚烧“古兰经”运动的言论，就把这个“美国的话题”变成了世界话题。伊斯兰国家发起庞大的反美示威，西方国家领袖则出面谴责琼斯的“不负责言论”，美国本土安全部门也出手调查，显然问题已经上升到国家安全、美国驻外军队和使领馆安全、美国游客安全的大事情。

这种事态发展的势头，再次验证了政治学大师、已故哈佛大学教授亨廷顿的著名预测：未来影响世界前途的冲突，就是基督教为主的西方文明与伊斯兰文明的冲突。

但是，亨廷顿教授没有估计到的是，这个文明冲突，首先就在美国的内部发生，并可能影响美国的前途。本来，美国面临着两大自身难以克服的挑战，一个是种族问题，一个是宗教问题。

在奥巴马之前，种族分裂的危机大过宗教冲突。但是，2008年的总统大选，因为布什总统错误的战争政策，以及奥巴马的卓越演说能力，形成合力，导致美国人断然走出“种族迷思”，把第一个非洲裔政客送进白宫，让世界惊艳，也让美国提前几十年诞生黑人总统，给美国种族分裂、尤其是“黑白分裂”的危机解决，提供了一个坚实的平台。

但是，谁也没有料到，在奥巴马身上的“伊斯兰历史背景”（包括他的出身，在印尼的小学生涯，以及他对伊斯兰世界的尊重），借着这次清真寺建设规划风波，也提前引爆了美国内部最为复杂、也最难解决的宗教冲突危机。

这个风波的“软着陆”相当困难，一如不肯退让的教长若夫所言，如果将建址远离现在的地址，无疑就是给伊斯兰激进组织提供攻击美国的借口，也将助长美国人视伊斯兰信徒为“非美国人”。反之，反对者认为若夫是在威胁美国，要让美国屈服于伊斯兰激进主义的恐吓，而政客们则在民调中寻找符合自己利益的蛛丝马迹，让争执意识形态化、宗教神圣化，并上升到“美国的定位”高度，从而把这个风波变成“零和游戏”。

出路何在？考验美国的宪政体制，考验美国的法制观念，考验美国的多元宽容，考验美国的宗教情怀，考验美国的邻里关系，也让世界可以从中吸取教训。全球都在等待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