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川石宝山上 观音“掏心”

2012年05月18日 08:44
来源：生活新报 作者：毛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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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钟山石窟（图片来源：慧海佛教资源库）

南诏国明明发源于洱海畔，其历代国王的面容图为什么只雕刻在这里？慈眉善目的观音佛像，身前却无端地被挖了个大洞，为什么观音菩萨要“挖心”？

阿弥陀佛和释迦牟尼佛像中间高耸着一个近1米高的女性生殖器，两至尊佛为什么守护着女阴？……在大理州剑川县石宝山这座被誉为“南方敦煌”的石窟里，藏着许多未解之谜。

南诏国王雕像仅石宝山有

出剑川县城向西南约25公里处，一座覆盖丹霞的大山就映入眼帘，这就是石宝山。1998年，一代武侠宗师金庸先生来石宝山观看了石窟后，挥毫题写了“南天瑰宝”4个大字；我国著名社会活动家费孝通先生多次考察石窟后，感叹道：“北有敦煌壁画，南有剑川石窟”；已故的云南民族史研究泰斗马曜先生说：“要了解云南的文明必须去剑川海门口，要研究南诏大理国历史一定要去剑川石宝山。”……石宝山获得如此高的评价，源于山上至今未解的谜。其中，最大的悬疑就是，明明发源于洱海畔的南诏国，在其263年的历史中，十几代国王长什么样子，无一本史书记载，无一处雕刻记录，除了石宝山的石窟外。

石钟山南诏第五代国王阁罗凤出巡图（图片来源：慧海佛教资源库）

石宝山南部的一处山峰，因其形状像一个倒挂的石钟，因此被称为石钟山。在石钟山上，有石钟寺、狮子关、沙登村3个石窟区。上狮子关右边几十步后，就是雕刻着南诏国王全家福的石窟。在这座高约5尺、宽约4尺的方形石窟里一共雕刻着5尊坐像，左边的是国王，右边的是王妃，两人都体态丰满，强健有力，两男一女三个孩子围绕在他们身边。王妃肩后的石壁上刻着题记：“大圣晟蜀罗大王及后妃男女从者等尊容。”晟蜀罗就是细奴逻，是南诏第一代君主；与狮子关石窟相对的是石钟寺石窟，第二窟里雕刻16个人，正中就是阁罗凤。他头戴雕镂精细的王冠，身着圆领宽袖长袍，坐着的龙头椅上四周雕花。阁罗凤左右又立着十余人，有的抱剑、有的持扇、有的举旗，个个都栩栩如生；石钟寺1号窟里，雕刻着异牟寻这位国王。而除此之外，在持续263年的南诏国其间，其十几代君王的面目无一处可寻。

南诏国明明发源于洱海畔，为什么君王的面容在剑川“掀起了盖头”？对于史学界、民族文化界来说，这至今是个未解的难题。不过，石宝山石窟文物管理所却有自己的见解。在管理所工作的段钟鹏说：“我们管理所经过研究，大家觉得有三点原因：首先，是因为石钟山的丹霞地貌，在整个大理，剑川的丹霞是非常出名的，这种红色的岩石在佛教里是智慧石，在我们当地的传说里，丹霞会开花，是一种非常珍贵、神圣的石头，南诏国王的面容刻在丹霞上，能显示出王者的尊贵；第二，剑川位于南方丝绸之路上，刻在剑川也是宣传南诏的一种形式；第三点原因是最重要的，剑川是南诏国的北大门，剑川攻不下，南诏国就能相安无事。南诏国王把自己的面容刻在这里，一来为驻守的士兵打气，二来也表示着以这里为界，是南诏国的地盘。”

“挖心”观音全国仅此一尊

石钟山另一处雕刻也非常独特。在石钟寺7号窟里，雕刻着一座被当地人称为“挖心”观音的佛像。和常见的观音像一样，“挖心”观音眉目慈祥，额头开阔，鼻子又高又直，体态非常丰腴，左手托着一个净瓶，拿着柳枝的右手高高举过肩头，双脚踏着莲花。不过，非常奇特的是，观音的胸部被活生生地挖了个深约20厘米的圆孔。“挖心”观音背后的石壁上刻着题记：“把世间受无边苦难的众生从痛苦的深渊中拯救出来的是佛，当把您的尊严刻在岩壁上时，祈求佛的保佑，把我等福薄的罪恶众生从苦难中解脱出来吧，吉祥。”石钟山文物管理所工作人员介绍，这种“挖心”观音在全国仅此一尊。

石钟山甘露观音像（图片来源：慧海佛教资源库）

观音为什么要“挖心”？紧依石宝山的甸南镇桃源村村民王发海讲了个传说：佛教最开始传到大理时，好多人不相信佛法，观音为了让大家信仰佛教，就经常显灵。有一天，观音化身为老太太，到村子里到处跟村民说，村口有个老妇人用竹篮盛水，在篮子里养鱼，鱼可以在篮子里游来游去，而水却点滴不漏，让大家都去村口看看。有的人信了，就从家里跑出去看；有的人不信，就继续呆在家里。等信的人刚刚跑出来时，天摇地动，大地震发生了，信观音的那些人就得救了，而不信观音、呆在家里的人就死伤无数。像这样显灵的事还有很多，慢慢地，大家都开始信仰佛祖、信奉佛教了。而观音也把自己的心挖出来给大家看，以此教化民众。后来，人们都皈依三宝，虔心向佛，村民还特别为此立了“挖心”观音，以表示不辜负观音的一番良苦用心。

石钟山石窟文管所所长董增旭则认为，“挖心”观音有两种可能。首先，据佛教典籍记载，观音菩萨本已可成佛，但发宏愿，要留在世间，度尽一切苦难众人之后，自己才成佛。而“挖心”观音胸前凿个方孔，具有“掏心”的意思，寓意观音为把众生从苦难中解救出来，不惜挖心；另一种可能是“挖心”不是最初的容貌，因为佛教里佛像都是要开光的，而开光前，筑造或雕刻的工人会事先把一些金银财宝放在佛像内部，以此代表世人的供奉。董增旭说：“所以，也有可能是后人为了盗取供奉的财宝，打开了观音像，就形成了现在的‘挖心’观音了。”

女性生殖器佛祖“贴身守护”

在石钟山石窟中，最让人感到意外的莫过于8号石窟了。在这座1米多高的石龛中，赫然雕刻着一个高80厘米、宽约30厘米的女性生殖器，两旁墨书一联：“广集生化路，大开方便门。”在佛像聚集地雕刻女性生殖器已经让人大为震惊，而更让人意外的是，生殖器左右两边20厘米距离内，分别雕刻着佛界至尊如来佛和释迦牟尼佛。

石钟山“阿秧白”（图片来源：慧海佛教资源库）

段钟鹏说，这座女阴雕刻名为“阿姎白”，在白族语言中，阿姎是指姑娘；白是掰开和裂缝的意思。所以，“阿姎白”直译是姑娘开裂地方，即女性的生殖器。每年的七八月，著名的石宝山歌会就在这里举行。每到这时，大理、洱源、鹤庆、丽江、兰坪一带的白族人都来这里对歌，而女子就过来拜阿姎白。“有结了婚的，也有没结婚的，都来烧香磕头跪拜，还用手把香油涂在阿姎白上，祈求将来生育顺当，不受痛苦，有的也祈祷妇科病早点好。”他说，因此，时间一久，阿姎白就被前来跪拜的女子摸得黑亮黑亮的，而阿姎白下边的石座也因为跪的人太多，已经生生地跪出了4个凹处。

两大至尊却“贴身守护”女阴，这着实令人费解。对此，不同界别的学者也有不同观点。剑川县民族博物馆馆长杨德志认为，佛教是分不同流派的，通过佛像的面目、一些衣服细节等，可以明显看出石宝山石窟里雕刻的是密宗派的佛像。“密宗也叫坦多罗教，而坦多罗词根的原义就是生殖、繁衍。这种流派不戒尘世中的各种享乐，反而特别重视性能量和性信仰仪式，认为性是最大的创造性能源，通过性交可以使人类灵魂和肉体中的创造性能源激发出来，与宇宙灵魂的大能合流，达到一种最高的精神境界。所以，他们把性交本身也看作是一种宗教仪式。比如，密宗中的欢喜佛，它出现的图像也经常是明王妃合抱交欢，而且，密宗也主张男女同修。”杨德志说，从这个意义上说，把女性崇拜立在佛教石窟里，也就可以理解了。

但是，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主席冯骥才却认为，阿姎白有可能最初是一尊佛像。因为女性生殖器的形状应该是上大下小、上宽下窄，而现存的阿姎白却是上小下大、上窄下宽，因此，有可能最初这里是一座佛的坐像，后来佛像残破，被后人改成了“阿姎白”。“按洞窟中的纪年，剑川石窟的兴建是从850年至1179年。这时正是佛教大举进入云南的时期，白族人南诏和大理的政权都曾利用佛教作为精神统治的工具，都是政教合—。可想而知，如此弘扬佛教的石窟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出现阿姎白的；其次，剑川石窟的雕刻风格都是写实主义，其他雕像都非常细腻，不可能突然冒出一个具有象征意义的阿姎白。”冯骥才说，因此，只有一种可能，是民间后人创造出了阿姎白，其不是性崇拜，而是生殖和生命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