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气爽,我们一行十人,驱车西行,专程参观镶嵌在黑河岸边的明珠——仙游寺。仙游寺位于陕西省西安市周至县南约17公里处的黑水峪中,被誉为黑河明珠。
车穿周至县城南行,至马召,沿环山公路而上,至东岭,可以鸟瞰仙游寺的全景。仙游寺位于黑河南岸,坐南向北,后有狮山坐镇,前有象岭、东岭把守,清澈见底的黑河水从寺前流过,群山环抱,一水中流,气象清幽,真是一块仙境宝地。
仙游寺建于隋开皇年间,原为隋文帝杨坚的避暑行宫,赐额“仙游宫”。后因隋文帝笃信佛教,仁寿年间,改宫为寺。从此,仙游寺僧侣云集,佛事鼎盛。一千多年,仙游寺虽几度沧桑兴衰,然佛事活动衰而不绝,一直延续至今。
复建后的仙游寺
隋文帝为什么选这里建宫,又赐名“仙游宫”?溯其源,得感谢周穆王、秦穆公之女弄玉和东汉马融。《穆天子传》记载;“穆王西征犬戎时,曾休于玄地(即仙游潭)之上,奏广乐生日。”《周至县志》载:“玉女洞在仙游潭北,秦弄玉吹箫于此。”传说弄玉在此吹箫,成仙升天。《元和郡县志》载:“马融读书台在周至县。”《周至县志》载:“马融石室在芒谷石洞(黑水峪玉女洞)前。”《仙境志》载:“东汉马融从挚恂曾学于此。”由此可见,早在隋文帝建宫之前,这里已是风光清幽、修真养性之胜境了。
仙游寺建起之后,曾红火了几百年,除了香客信士,更受文人墨客垂青。如唐代画家吴道子,诗人卢纶、岑参、王勃、白居易、李商隐,宋代诗人苏轼、章惇,明清诗人王九恩、秦简王朱诚泳等都在这儿留下佳作。白居易传世作品《长恨歌》,就是他做周至县尉时,和友人陈鸿、王质夫在仙游寺饮酒时,欣然命笔而成。《长恨歌》在临潼华清池地位十分显赫,迎面粉墙大书特书,而在它的诞生地却悄然无声。近年,周至人经过许多曲折,搜集到毛泽东手书《长恨歌》十纸、二百二十四字,镌刻于石。现诗碑立于寺内大殿前,令仙游寺大为增光。
仙游寺到唐末和北周时,因战乱和尊道之风盛行,曾衰败一阵。宋代嘉祐年间恢复佛教活动,到了明代,桑加巴住持在明英宗的支持下,进行了大规模修葺。清康熙、乾隆、道光时代,又多次修葺扩建,重殿耸塔,亭台楼堂,一片宏伟壮丽建筑,香烟飘渺,钟声绕耳,仙游寺又名声大振,盛况空前。而现在呈现在我们面前的景物,除了历经风霜、全身剥蚀的七级法王塔,就剩下旷野中一座大雄宝殿、几间厢房、几通石碑。
法王塔为隋文帝于仁寿元年(公元601年)为安置佛舍利而建,是目前国内唯一存在的一座隋代砖塔。法王塔历经一千三百多年的风风雨雨,依然巍耸挺立,实为我国古建筑中一个奇迹。仙游寺文物保管所主任指着种着庄稼和长着野草的田野,不无感慨地告诉我们:“仙游寺原分三寺,除一寺毁于宋代战乱,南寺仙游寺,北寺中兴寺,一千多年来,躲过无数次黑河的洪水,却怎么也躲不过“三面红旗”和‘文化大革命’的苦难,满山的大树伐去大炼钢铁、大办食堂,现在山上没一棵像样的大树;中兴寺拆毁,仙游寺的山门、天王殿、地藏殿、观音殿、法堂拆去修了戏楼和上山下乡知识青年的宿舍。所幸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文物工作受到高度重视,县人民政府决定有计划地修复仙游寺,开发这一旅游胜地。”他摊开一份仙游寺原貌图,满有信心地告诉我们:“仙游寺会在我们这一代手中恢复历史原貌的,我们会对得起祖先,对得起子孙后代的。”
我们是冲着仙游寺来的,但游仙游寺的人很自然地会为黑河的自然景色所吸引。黑河水清如镜,像一条银色带子,不知为什么古人却把一条清冽晶透的河水起名黑河?当地农民告诉我们:“过去这里住着黄、黑两位龙王,后来黑龙王赶跑了黄龙王,黑龙王独霸了河域,当然就叫黑河了。”这一神话传说,颇有趣味。
黑河发源于秦岭最高山峰太白山南麓,水源得天独厚,不出周至县境,就注入渭河,可渭周至独家所有。平时,河水清澈如镜;发洪水时,白浪滔天。洪期一过,又恢复清亮宁静。夏日,游鱼可见腹内黑线。此时秋日,虽不见鱼虾,但过腰之水,清澈见底,河底砾石粒粒可数。掬饮一口河水,甘冽香甜,全身清爽。难怪苏东坡任凤翔签判时,两次到此来游,在此烹茗,饮了不算,走时还汲两瓶带回,并为以后复取,破竹为契,制调水符,和寺僧各执其一,以为往来之凭信。“谁知南山下,调水亦置符”,说的就是这个故事。可怜昔日官员,想喝好水,也只能如此而已。今日西安人民为饮黑河水,正在进行一项伟大的黑河引水工程。苏东坡旷达豪放一生,何曾敢想?就是“把酒问青天”,恐怕青天也不敢作答。这项工程是一项以城市供水为主,兼顾农业灌溉,结合水力发电等综合效益的大型供水工程。白白流淌了几千年的黑河水将大展身手,造福人民。苏东坡高在玉宇琼楼,若有知晓,一定会深藏调水符,免得贻笑人间。
随着黑河引水工程的进展,现在摆在西安人民面前的严峻考验就是如何在这项伟大的引水工程中保护仙游寺、法王塔及其在历史长河中逐渐形成的环境风貌。如何统一矛盾,兼得鱼和熊掌,还需人们颇费思考和心机.还需科学家、设计家、决策者们慎之又慎。
黑河滩更有她的魔力,满河滩的石头,像刷洗过一样雪白净亮,一尘不染。大的可以睡十多人在上面,小的可以在水面投飘石,累累叠叠,参差错落。听这里的同志讲,过去来游览的城里人曾发问:“谁搬来这么多石头,又是谁把它们排列得这样得体?”这里的石头很奇,大都是白色,又像蒙着一层朦胧的月光。难怪有同志想留下过夜,欣赏这银色世界的月下景色。偌大一片河滩三角洲,除了山上几只羊、河边洗衣的红衣少女,就只有我们几个人在河滩里歪歪扭扭地走着,找着可意的石头,采集岸边的野花和酸枣。置身于这令人心旷神逸的大自然之中,有一种久居繁街闹市从没有过的舒心。夕阳西下,尽管大家还未尽兴,也只得恋恋不舍地离去。车上,大家相约,等引水工程竣工、仙游寺恢复原貌的那一天,一定要首批赶来祝贺。
作者:刘玉苓 编辑:李保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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