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册

传统文化要适应时代 才能救赎当代国人信仰


来源:凤凰佛教

把有益的留下来,同时又要和现代性做一个结合。从传统到现代的转换,真正能够成为适合现代社会和现代中国人的宗教形态。

 

中国式信仰缺了什么?论坛现场(图片来源:凤凰佛教 摄影:李保华)

傅有德教授(资料图)

核心提示:2016年4月17日,由凤凰佛教和终南山文化研究院联合主办的新媒体论坛《终南山论道:中国式信仰缺了什么?》在世界著名隐修圣地终南山举行。本次论坛虽属民间性质,但嘉宾阵容强大,知名学者、文化大家聚集终南山,共议中国信仰大业,深切反思中国式信仰的缺失和未来走势,共议大时代背景下中国需要什么样的宗教信仰?漫谈宗教信仰在民族文化复兴大业中的价值和使命。以下是中国宗教学会副会长傅有德教授的发言节选

信仰缺失的药方:开放宗教市场

信仰可以分成多个层面,我们某方面的信仰可能过多过重了,而另外一些信仰,传统儒释道当中优秀的信仰缺失了。比如说儒家的仁义礼智孝等方面的信仰,我觉得比传统社会淡薄了很多,也造成了我们经常讲的信仰危机、道德危机,很多人说现在是这么多年以来道德、信仰方面是最差的一个时期。信仰和人类奉行的价值之间有一个非常密切的关系,我们最高层面的信仰,天和神圣层面的信仰,在下面这个层次,发挥最重要作用的层次是价值的层面就是立法。有的人对于最高层面的超越绝对的神的信仰,在这个基础上践行了一套完整的价值观,而这个价值观通过礼节落实到实践的层面,我觉得在这些方面我们即便是一些研究宗教的学者,对于普通的大众来讲这方面更加缺乏,我们要践行一种真正的符合能够规范社会的一种道德,有一个对于最高层面信仰的巩固和加强。

说到对信仰缺失开药方的问题,我们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公民享有宗教信仰自由,就应该有让公民有充分的自由选择宗教。按照现行我们国家的政策,国家规定了五大宗教,其他都是不合法的宗教。但是现有的五种宗教还不够,比如民间宗教的问题,如果要加进去,按照国家相关的政策,不是作为一个正式的宗教。另外还有一种宗教市场的理论,把宗教像商品一样摆在那里,让信众自由的选择。在适当的时候,开放的宗教市场,允许让更多的宗教产生发展、吸引信众,让宗教成为更多的宗教信仰。现有的政策有现实的历史条件限制和理由,随着时间的推移,国家的经济越来越发展,思想越来越开放,到那个时候会有更多的变化,给广大信众更多的选择。

第二个方面,历史的来看,儒教作为一个官方的意识形态是一种宗教或者准宗教的作用,这些年我们强调国学复兴,包括儒学的复兴,一些人主张儒教,一些人主张儒学,讨论的非常热闹。我赞成把儒学、儒教并存,传统理解的儒学是可以变成儒教的,但我又不赞成复古的儒教,把古代的东西全部照抄照搬过来。应该是回到儒释、承接传统,同时又面向世界。取世界一切优秀的成果纳入到儒家文化的体系当中来,完成从传统到现在的转换,使它具有现代性的,使得它成为一个适合现代社会需要的,能够为现在中国服务,为现代的中国精神文明做出贡献的一种宗教。

犹太教两百年的变革与发展带给中国的启示

在这些年当中,我们致力于中国文化、传统文化的复兴,当然也包括宗教的复兴,不管是儒释道还是儒学、儒教都有很大的发展,但在这个过程中间确实有一些问题,大家感觉比较迷盲,到底我们需要一种什么样的信仰?进入一种什么样的宗教?在信仰的层面、在价值的层面、在礼仪的层面应该怎么来做?我不能给出什么答案,但因为我研究犹太教,从犹太教的过去和现代,以及它的转化过程讲一讲,看看有没有哪些方面值得我们借鉴。

大家都知道基督教是从17世纪开始,使得基督教成为一个新型的现代的宗教,其实犹太教也有一个很类似的改革,但犹太教的改革对多数人而言都是不清楚的,尤其是中国无论是学界还是普通的民众都是不清楚的。犹太教是在19世纪开始了一场改革,这场改革大致上延续了近一百多年的时间,如果说有一个标志算是基本完成的话,大概是1923年英国一个犹太人写了一个非常著名的著作叫做犹太教作为一种文明,从犹太教当中分出了一个最新的派别叫重建派,这大概意味着犹太教改革的基本完成。当然改革基本完成但仍然还在继续。犹太教为什么要改革?改革什么东西?改革以后产生什么后果呢?

犹太教是非常古老的宗教,按照《圣经》的记载,摩西带来以色列人逃出埃及,然后确定一套完整的犹太教的律法,犹太教正式诞生,《圣经》是这么讲的。后来又被外族入侵消灭,从犹太教当中分化出了一支就是基督教,与这支分化出来的基督教,同时犹太教本身又产生一个新的阶段,有新的形态的犹太教,这种新的形态犹太教叫拉比犹太教,之前的犹太教是圣经,内容是旧约圣经。第二阶段特别强调律法对人们生活的指导作用,这个律法是对更早圣经当中律法的诠释。这对于圣经之后的犹太人起着非常大的作用,这比圣经更大。很多律法原型是在圣经当中。刚才我座谈当中谈到了,犹太人其实很长的历史时期是散居在世界各地的,跟圣经时代是不一样的。既然生存的环境改变了,宗教就要改变。所以所确立的律法是根据已经改变的犹太生活境遇而对于圣经律法新的诠释。从圣经犹太教发展出来的,起作用一直到现在。当然最明确的应该说从公元后200年左右犹太教的第二阶段的经书的形成,一直到1789年法国大革命,这段时期是它发挥作用最重要的时期。

犹太教在西方命运多舛,历经磨难,我们都知道纳粹大屠杀。其实在之前中世纪有很多的事件杀了很多的犹太人,把很多犹太人赶到其他国家去。犹太人在西方长期是宗教受迫害、宗教无权力、经济受限制、人身没有自由、时时受到威胁,所以犹太人这个民族确实是一个历经磨难的民族。但是到了法国大革命之后,犹太人被赋于了和西方其他民族平等的权利,紧接着法国大革命之后颁布了人的权力宣言,人人生而平等,犹太人也就赋予了同等的权力。之前犹太人是寄人篱下、受人压迫的地位,这个时候犹太人的地位改变了,于是就开始发生分化。一些人就想全盘西化,把西方的东西什么都好,尤其是基督教的神学思想也好,教堂里的礼拜仪式也好,适合现代化的需要,有一部分犹太人放弃了自己的宗教,改信了基督教。也包括马克思的全家,马克思六岁的时候他们全家改信了基督教,在那个时期很多人开始对自己的传统产生了批判甚至是厌恶,转而改信基督教。认为加入基督教是进入西方文明的入场券。但是另外一部分人认为,我们是犹太人,我们有自己的宗教传统,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我们不应该改变,天不变道也不变,天变了道也不变,我们相信最高的上帝,而且我们的律法是上帝给的,这个是永远不能变的。中间有一部分人说,我们有一些方面是不可以变的,有一些方面是可以变的,对于上帝的信仰,对于基本的律法,犹太人是上帝选民的信念是不变的,但对于其他东西,其他好多我们都应该改变。这一部分人当时占了主导地位,这一部分人就从传统的犹太教当中分化出来了,成为基督教非常大的一个派别,这个叫做改革派。

改革派就对传统的犹太教做了改革,他出于什么目的呢?有双重的目的,一方面融入现代西方文化和社会的主流,另一方面又保持犹太人的犹太性。我生活在现代社会了,工业化甚至已经高度工业化、信息化了,以前的很多信仰和价值准则需要做出调整,不能固守到那样一种生活实践当中去。所以他们要进行改革。但是对于最基本的上帝、律法最基本的东西,还有上帝选民这样的概念,他们认为是不能够改变的,但是对于一些礼仪方面的、习俗方面的律法他们做了改变。比如说割礼,男孩儿出生第八天之后要割去阴茎的包皮,这是一个标记,标记着犹太人跟上帝之间的契约。在改革时代把这个习俗给去掉了,说在现在世界还举行这样一种血淋淋的反人道的礼仪是不适当的。还有穆斯林讲的清真食品,什么东西不能吃,有很多生活的禁忌,犹太教认为这些都是应该改革掉的。犹太教做礼拜的时候有自己的礼仪,他们当时认为不好,应该向基督教学习,包括祈祷的语言,他们也想改成当地的语言,他们做了很多层面的改革,形成了一股潮流,多数人都成了改革派。

有一个统计,这个统计数字稍微晚了一些,以美国为例,改革是先从德国兴起,经过四五十年之后,改革的重心到了美国,美国因为宗教宽容,所以越来越多的犹太人聚集在那里,曾经是世界上犹太人最多的地方,美国犹太人当中这种具有改革精神的派别,改革属于自由派,大概能占到犹太人的80%。有10%左右的不主张改革的,或者是只有根据时代的变化,稍稍有所变化的正统派大概有10%,其他的都属于更小的教派。

当然犹太教的改革也是在过去的一百多年当中有变化,一开始比较激进,把割礼、生活习俗等抛弃了,但是后来又有一些变化,很多人又恢复了割礼,很多人又对他们的饮食律法做了一些调整,比如入乡随俗,在家里自己本国的时候严格按照饮食律法来进行饮食,但是如果到其他国家的时候,就可以做一些变通。总的来说就是对于最高层面的信仰做了坚守,对于律法表层的东西做了一些变通,变通的时候有时候过急,有时候有缓和。除此之外就是中间层面的,就是律法和现代性的西方价值观的一种结合问题,这个问题我觉得是最重要的。对于犹太人来讲,除了信仰上帝以外,他们对基本的律法和信仰,基本的律法就是实践当中规定的,我们把你们从埃及领回来,你们不知道制造和崇拜偶像,不得妄称上帝的名,要孝敬父母,不得杀人,不得偷盗,不得奸淫,不能贪恋他人的财产等等,这些最基本的律法,我们犹太人一定要坚持。另外我们始终相信,我们所信仰的那一个上帝是最高的全能的存在,他跟我们有一种切近的关系。这个关系使得我们跟它特别的亲近,因为上帝跟我们约,上帝通过摩西跟犹太人建立了一种契约,这个契约具体的内容就是摩西的律法。因为有了这样一个契约,而其他民族没有契约,所以一直认为我们是上帝的选民,上帝把我们从万民当中挑选出来,作为一个圣洁的国民,他们对于这些基本的信仰我们是不可以变的,基本的律法我们是不可以变的,同时这样不行,我们还必须跟上时代。世代友什么呢?因为他们当时进行改革的时候,西方现代化的程度已经非常高了,西方启蒙的价值,自由、民主、博爱、平等等等这样一些价值,他们认为也是合理的,应该嫁接到他们传统宗教的根基上。

我可以借用保罗在说基督教和犹太教关系时候的一些话,保罗是基督教的创始人之一,传播基督教,他在解说他们跟犹太教关系的时候他是这样说的。他说基督教就像一个野杆满树的树枝,但是嫁接在犹太教这个橄榄树上的树根和树干上的,这是作为犹太教的一个分支,现代的犹太教我们一方面要坚持犹太教的根基和基本信仰,另外一方面也要现代的价值跟它有机的结合在一起,形成一个既可以确立我们本民族的信仰,因为它都有个根基。同时又适合现代社会的一种宗教,在这样一个中间的价值层面他完成了一个很好的融合。

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出来,传统的东西跟现代的东西、民族性的东西跟普遍性的东西不是一个对立的关系,我们在解决宗教如何现代化的过程当中,我觉得最重要的是面临着传统和现代的关系,民族性和普通性的关系,这两者本来不应该是绝对对立的,全盘西化的看作是对立的,国粹主义也看作是对立的,所以这两者是有偏颇的。犹太教的改革派他们经常关注的一个词,不是走到哪个极端,就是既需要这个又需要那个,既坚守传统又需要现代性,既坚持民族性,又要普遍性。现代犹太教的改革是朝着这个方向努力的,最后的结果传统犹太教分化了,有改革派还有其他的派别,但是不论你怎么分化,不论你属于哪一个派别,你都还是在犹太教的这个大的范畴当中,也就是你有最基本的不变的信念和最基本的价值观,这就使得犹太人一方面融入到现代西方的社会当中去,另外一方面又坚持了犹太教的民族性,使犹太人作为一个民族延续下来,同时在社会当中作为一个宗教是犹太人的生活指南,使犹太人能够立于世界之林。

传统文化要适应时代 才能救赎当代国人信仰

我们回到中国的文化建设,其实我们也面临着一个传统与现代、普遍性跟个别性关系的问题。一些人全盘西化,一些人主张国粹主义,立场是不一样的,犹太人的做法值得我们借鉴。犹太人把他最基本的信仰和价值继承下来。比如说中国传统文化当中的基本价值和信仰,儒家对于天的信仰,对于天人合一的理念,以及仁义礼智信等这样的价值观和基本的礼仪和生活的态度,我们应该像犹太人那样把它继承下来。对于一些像犹太教的饮食律法表层的东西我们应该剔除,包括对于信仰层面、价值层面的不符合人的本性,不符合现代性的,我们应该坚决的摒弃。同时像刚才李教授讲的现代的价值是有民主、平等、自由、博爱等等,这些我们应该吸收进来,把他真正的融合到我们的传统文化当中。也许经过若干年的工作,包括我个人,包括在座的各位我们辛勤努力工作之后,我们原来传统的儒学儒教,传统的道教和其他的宗教,就会取得一种现代的形式,就是经过转换了之后的现代的中国宗教,他能够适应现代社会、现代中国人的需要。

经常一些人讲对传统的情有独钟,要回到先秦,一些人说到周公时代的儒家,还要建儒家文化的保护村,原汁原味的儒家文明等,这些可能就会有一些极端。我们要把一些有益的东西保留下来,同时又要和现代性做一个结合。那时候我们就完成了传统文化为中国的文化,从传统到现代的转换,真正能够成为适合现代社会和现代中国人的宗教形态。

[责任编辑:于发文 PFO005]

责任编辑:于发文 PFO005

标签:犹太教 宗教 儒家 佛教

凤凰佛教官方微信

0
凤凰新闻 天天有料
分享到: